愛立信獲史上最大單筆訂單　然AT&T才是裡子贏家

愛立信(Ericsson)與AT&T於2023年底宣布未來5年將投入140億美元，部署Open RAN網路。DIGITIMES Research觀察，此合約背後代表兩大意義，一是該合約幾已確立未來Open RAN主要市場仍是由單一供應商(single vendor)主導的方向；二是從該合約內容可發現最大的受益者並非是設備供應商，而是電信業者，說明在Open RAN架構下營運商將擁有更大主導權的發展趨勢。

進入5G世代後，以開放式RAN架構(Open RAN/ O-RAN)替代採用專用設備的封閉式RAN，一直是電信設備產業的熱議題。理想情況下，採用標準化通訊規格與COTS (Commercial Off-The-Shelf)設備的開放式RAN網路，無疑是眾多白牌業者進入電信級(carrier grade)市場的新機遇，但現實情況是開放式RAN架構／商業模式發展至今仍存在諸多痛點，且代表性營運商如樂天行動(Rakuten Mobile)、Dish Wireless均未能建立成功的商轉典範。

此外，傳統電信設備商如愛立信、諾基亞對Open RAN/ O-RAN態度兩難，一方面希望滿足客戶端(營運商)需求；另方面又擔心RAN開放後將面臨諸多白牌業者的競爭。然在此次愛立信與AT&T的5年合約中，已確立其Open RAN核心商業模式將從封閉式供應商(vendor lock-in)轉為封閉式生態圈(ecosystem lock-in)，未來將成為其他營運商部署開放式RAN的參考模版。

DIGITIMES Research觀察，AT&T身為成熟且深耕市場已久的營運商(brownfield operator)，對其他800多家3GPP營運商具有相當的指標意義。該合約除確立Open RAN將躋身為主流RAN架構外，也代表著營運商將獲得更大的議價能力(bargaining power)，即在Open RAN架構下營運商能自由地部署專用設備抑或Open RAN/ O-RAN網路，且還擁有選擇不同供應商設備的權力，這在過去傳統RAN架構下是不被允許的。

總而言之，Open RAN/O-RAN雖為電信設備市場開啟新的機遇，但發展至今顯然最大的受益者卻是電信營運商。而傳統設備供應商看似雖在Open RAN/ O-RAN趨勢下成功固守疆土，但在營運商普遍更重視優化網路TCO (Total Cost of Ownership)指標下，恐需提早因應對高利潤專用設備網路產生的替代性衝擊。

開放式RAN架構打亂一池春水　設備供應商布局策略各異

2023年12月，美國行動網路營運商指標業者AT&T宣布將與電信設備供應商愛立信(Ericsson)合作，未來5年將投資140億美元，部署開放性無線接取網路(Open Radio Access Network；Open RAN)。先前國際研調機構Omdia曾預估2024年全球Open RAN市場規模不過32億美元，而AT&T與愛立信簽訂的天價合約勢必大幅推升後續Open RAN市場預估，對過去數年參與開放式網路架構的業者而言，無疑是極具里程碑的意義。

DIGITIMES Research觀察，開放式網路架構發展最初始於電信營運商的需求。由於電信級(carrier grade)設備供應市場長期處於封閉性、寡佔的競爭版圖，電信營運商希望打破由少數業者壟斷，被強迫綁定的被動局面，因而出現如AT&T、Vodafone、中國移動...等全球數家大型電信業者推動電信設備規格朝標準化、開放化發展，進而引進更多設備供應商，以提升市場競爭強度。

然而，後續在中美兩國地緣政治競爭逐步升溫的因素下，開放式RAN發展逐漸變調，不但成為美國期望做為取代中系電信設備供應商的「解決方案」，甚至不惜編列預算，欲以國家力量，加速扶植其產業發展。在此背景下，RAN部署方案逐漸從單一走向多元，而供應商市場也從少數寡佔走向多元競爭。

從部署模式來看，下圖最左側是使用自有規格傳輸介面CPRI (Common Public Radio Interface)、ASIC、傳統封閉式「端到端專用RAN設備」解決方案，目前主要是以少數傳統設備商如華為、中興、諾基亞、愛立信、三星等為代表。

在「端到端專用RAN設備」右側，則是因應物聯網多元的網路部署需求，5G RAN被解構為RU(Radio Unit)、DU(Distributed Unit)、CU(Central Unit)組件後，進而發展出軟硬體解構(disaggregation)、軟體定義網路(Software Defined Networking；SDN)概念的「端到端專用設備vRAN (virtualized RAN)」，其軟硬體設備依舊來自單一供應商，並使用專有(proprietary)規格。

在「端到端專用設備vRAN」方案的右邊是「半開放／半封閉的Open RAN」，顧名思義該方案雖採用開放式RAN架構，允許接入第三方業者的網路設備或軟體，但並非隨插即用(plug and play)，只有特定第三方業者得以接入，包括新興業者Rakuten Symphony、傳統設備商諾基亞、愛立信等均有發展此種類型的網路部署方案。

至於「端到端開放O-RAN」則是訴求完全開放性、多元供應商的概念，理論上只要在符合O-RAN聯盟(O-RAN Alliance)的標準(如Open Testing Integration Center；OTIC)下即可互通互連，代表性的供應商包括三星、Rakuten Symphony、Mavenir等。

儘管RAN存在上述多種部署方案，但混合市場競爭、地緣政治、電信營運商需求...等各種因素，使得各設備供應商的布局相當分歧，如國家隊背景深厚的華為至今仍未參加任何開放性網路組織，也未推出任何Open RAN/ O-RAN部署方案。至於具市佔領先優勢的三家大型設備商諾基亞、愛立信、中興，則陸續推出半開放／半封閉的Open RAN解決方案。

另外，市佔率落後的三星，則是從傳統封閉式到完全開放的RAN方案都有提供，積極搶佔市場的企圖不言可喻；而新興挑戰者如Rakuten Symphony、Mavenir則聚焦在Open RAN/ O-RAN市場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在AT&T與愛立信雙方發布的新聞資料中，均大量使用「Open RAN」字語，而非「O-RAN」，愛立信提及其軟體平台除支援3GPP OSS/ BSS網管系統外，也能支援O-RAN SMO (Service Management and Orchestration)網管系統(僅非即時RIC)或第三方軟體供應商，但並未向所有O-RAN軟硬體設備開放(需經愛立信驗證)，代表AT&T與愛立信的合作案屬半開放／半封閉的Open RAN部署模式。

換言之，AT&T與愛立信合作大規模部署Open RAN對RAN走向開放式架構雖具里程碑意義，但對O-RAN產業發展而言，未必是正面訊息。

至2023年底全球僅7家營運商投入O-RAN網路商轉

DIGITIMES Research觀察，開放式RAN架構早於4G時代就已逐漸成為產業討論／發展議題，初期由兩大組織分頭推動，包括以中國移動、Vodafone...等營運商為首的C-RAN聯盟，及以AT&T、Verizon、德國電信、SK電信...等為主要成員的xRAN論壇，後於2018年合併成為今日的O-RAN聯盟。

O-RAN聯盟成立後，發展目標與工作項目更為具體，即在3GPP架構下，推動開放性的蜂巢式行動網路架構，包括軟硬體解構與通訊介面標準化，主要目標是一方面能協助營運商降低整體網路擁有成本(Total Cost of Ownership；TCO)；另方面，通訊介面標準化後，也能讓更多供應商進入電信設備市場，進而活絡產業，創造新動能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O-RAN聯盟自2018年成立至今已5年，且距首個5G網路開台也逾4年，但據O-RAN聯盟至2023年12月的統計，全球採用O-RAN標準並已實際投入商用的電信營運商數量並不多，主要集中於日本(3家)、歐洲(2家)、印度與美國(各1家)。若將統計條件擴大至「部署中」與「場域測試中」，則有9家歐洲的電信商參與，其他4家業者分布在南美洲、非洲、亞洲(含中東)等地區。

換言之，O-RAN標準雖已推廣多年，但以全球800多家電信營運商來看，實質投入商轉或測試O-RAN網路的家數並不多，且DIGITIMES Research觀察已實質商用且將O-RAN部署於5G公網(public network)的營運商，主要為日商Rakuten Mobile、美商Dish、德商1&1，而這三家業者均是新進的綠地行動營運商(greenfield operator)。

O-RAN市場規模成長有限　不利產業提升研發能量

DIGITIMES Research觀察，O-RAN聯盟成立初期對電信產業產生相當的討論熱度，原因在於聯盟主張採用完全／高度開放架構的O-RAN基地台，因使用標準商規設備，理論上有利於電信營運商大幅降低RAN部署成本，尤其行動用戶市場趨於飽和，而5G電信設備成本又較4G高出許多，電信營運商對TCO的控制需更加精準。

另方面，由於O-RAN基地台的開放性對諸多網通設備(datacom)業者而言，是開拓新市場的機會，尤其全球RAN市場年規模約400~500億美元，後續還有更多垂直市場對部署專網、政策推動(如美國汰換中系電信設備)等帶來的潛在需求，使得各國網通／運算相關業者莫不積極投入。

然作為O-RAN/ Open RAN架構標竿的兩大新進電信業者─日商樂天行動與美商Dish Wireless儘管順利開台商轉數年，但整體營運狀況不盡人意。樂天行動身為首個大規模採用開放式RAN架構部署公網的電信業者，雖積極透過價格競爭策略，持續增加行動用戶數，但在網路品質不如競業，而資本支出又未能有效縮減的情況下，陷入長期虧損的泥沼，2023年估計將再虧損3,000~3,500億日圓。

另方面，北美第四大行動電信業者Dish Wireless與同是美系的電信設備供應商Mavenir合作，部署O-RAN/ Open RAN架構的5G原生雲(Cloud Native)獨立式(StandAlone；SA)網路，生態供應鏈包含Altiostar、富士通、NEC、英特爾、VMware、高通、MTI...等主要O-RAN聯盟成員。此外，Dish Wireless還將部署首個支援O-RAN標準的FDD (Frequency Division Duplexing)射頻的全虛擬5G SA核心網，其網路架構、應用技術、生態鏈各方面都具有相當的「O-RAN網路」代表性。

然而Dish Wireless自營運後，其網路部署進度差強人意，截至2023年12月，其5G網路僅覆蓋全美8.5%土地，且無4G LTE網路，因此Dish與T-Mobile及AT&T簽署漫遊協議，降低其用戶客訴訊號不良的問題，同時也有利擴大其服務範圍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樂天行動雖積極投資新興網路技術，但同樣也面臨開放式網路部署緩慢的問題，甚至還延後開台，導致日本總務省行文糾正，至今則與Dish採取相同策略，即與競業KDDI簽約，提供大範圍的行動漫遊服務。

DIGITIMES Research認為，與競業簽署漫遊協議雖是行之已久的商業模式，但過去多是因商業效益過低的權衡作法，例如少數偏鄉、高山極地等區域，但若是大規模的網路漫遊，某種程度就近似MVNO (Mobile Virtual Network Operator)營運模式，難以顧及網路品質或發展多元的用戶服務。

觀察Dish Wireless自2021年第3季至2023年第3季用戶數與ARPU (Average Revenue Per User)變化，可發現兩大關鍵指標在過去2年不增反減，用戶數自880萬減至750萬；ARPU從39.3美元一路下滑至35.7美元，說明Dish Wireless並無法撼動既有行動市場版圖。

另方面，身為Dish Wirless最核心的網路設備供應商Mavenir，也是O-RAN聯盟少數能提供端到端整合性服務的代表業者，近年屢屢出現資金不足問題。2022年下半Mavenir透過貸款與私募方式，募集了2.5億美元，而2023年上半又進行1億美元的融資，顯示Mavenir資金短絀。

DIGITIME Research觀察，儘管Open RAN/ O-RAN市場持續成長，且後續可望在整體RAN市場中佔有一席之地，但Open RAN/ O-RAN作為新興的架構／技術，需要長時間的演進熟化。然新興供應商如Mavenir需面對該市場成長緩慢的挑戰，導致缺乏穩建的現金流支撐營運外，也難以提撥足夠的資金，建構長期的研發能量，進而降低大型電信商評估導入的信心。

比較主要電信設備供應商華為、愛立信、諾基亞、Mavenir過去3年在研發(R&D)項目的平均投資，以華為投入95億至百億美元最高，愛立信與諾基亞僅華為的一半，約45~50億美元，而Mavenir每年僅能投入不到1億美元在研發項目，與競業差距極大。Mavenir身為O-RAN產業的指標業者，也說明其市場規模不足導致O-RAN技術演進的動能受到相當程度的限制，加上樂天行動與Dish Wireless未能建立成功的營運典範，難以快速複製到全球電信營運市場。

愛立信推動「Ecosystem lock-in」新商模獲AT&T買單

愛立信與AT&T合作部署Open RAN雖為個案，但AT&T不僅是採用3GPP網路架構的大型電信業者，也是O-RAN聯盟的「看板」營運商，因此其動見觀瞻都代表產業走向成熟方案的發展藍圖，也將成為許多其他3GPP營運商的參考模版。

DIGITIMES Research與愛立信訪談發現，其與AT&T合作部署的Open RAN網路事實上即是基於2020年底推出名為「Cloud RAN」的解決方案(請參考 「Open RAN恐加劇電信設備市場競爭　愛立信推Cloud RAN解決方案應戰」)。

當時的Cloud RAN主要是面向廣域物聯網應用，初期僅支援低於1GHz頻段，然方案發表6個月後，愛立信就宣布其Cloud RAN將支援5G主流的中頻段，說明市場對行動寬頻網路朝開放性架構發展的高度需求。

DIGITIMES Research觀察，雖然O-RAN聯盟期望透過開放性網路架構與標準化通訊協定，來達到市場多元競爭(multi-vendor)的願景，但缺乏大型系統業者整合而導致O-RAN網路性能、可靠性不佳的痛點至今依然難解，估計也是AT&T最終並未選擇O-RAN架構大規模部署其網路的關鍵因素之一。而此痛點正好成為愛立信、諾基亞等傳統大型設備供應商切入開放式網路市場的利基。

在愛立信與AT&T的Open RAN網路部署合約中，可發現三大重點，一是AT&T希望能同時部署客製化的專用(proprietary)硬體和標準商規COTS (Commercial Off-The-Shelf)設備；二是軟硬體供應商不限於愛立信的產品，但AT&T僅與愛立信一家業者簽約；三是愛立信將導入愛立信智慧自動化平台(Ericsson Intelligent Automation Platform；EIAP)作為介接第三方業者的平台，但並非向所有業者開放，而是需經過愛立信體系驗證(verify)。

DIGITIMES Research認為，上述三大重點背後代表兩大意義，一是AT&T的Open RAN合約事實上說明電信營運商已重新掌握網路部署的主導權，亦即在過去電信業者若欲升級網路(如3G升級4G)，基於相容性問題，只能被動接受設備供應商方案，無法採用其他價格較低的COTS設備，且僅能選擇單一供應商的產品，但在此合約中，AT&T一方面可繼續採用穩定性與性能較高的專用設備，另一方面也保有使用成本較低，導入白牌／創新性設備的彈性。

至於第二個意義，在於傳統電信設備供應商已逐漸摸索出新的商業模式，且此模式已確定有指標性大型電信業者買單。眾所皆知，RAN市場若完全開放，意謂將衝擊既有寡佔市場的少數設備供應商，因此不管是愛立信或諾基亞，對開放式RAN架構的投入，總是態度反覆，例如雖加入O-RAN聯盟，但內部也不乏質疑O-RAN架構的評論出現。

而EIAP平台出現代表愛立信核心商業模式將從封閉式供應商(vendor lock-in)走向封閉式生態圈(Ecosystem lock-in)，說明愛立信仍堅守單一供應商的底線，但也開放同時擁抱3GPP與O-RAN生態鏈，達到滿足客戶需求與市場利潤兩者平衡。

DIGITIMES Research觀察，近期愛立信正在推廣企業夥伴市集(Ericsson Partner Marketplace)概念，主要目的即是整合垂直市場業者與O-RAN聯盟成員資源，訴求讓EIAP平台成為服務全球電信營運商的出海口，尤其未來各種垂直專網市場需要許多場域業者提供相關的領域知識(domain-knowhow)，愛立信期望藉此模式能創造三贏(電信商、設備商、第三方業者)局面。

Open RAN市場商機恐流向傳統電信設備供應商

DIGITIMES Research觀察，電信營運商在評估RAN採購主要有三個P，分別是Price(價格)、Power consumption(功耗)、Performance(性能)，亦即硬體價格僅是其中一個面向，而功耗會影響TCO，性能則與用戶體驗關係密切。在現階段的O-RAN架構下，「功耗」與「性能」指標與傳統RAN差距較大，至於「價格」在未達規模經濟下，與專用RAN相比也不見明顯優勢，導致開放性RAN市場似乎有些雷聲大雨點小。

然而愛立信與AT&T近期宣布的5年140億美元採購大單，其背後的重要意義更甚於這是愛立信至今獲得的最大一筆訂單，而是說明一家成熟，且身為O-RAN聯盟極具代表性的棕地電信營運商(brownfield operator)最終仍選擇了單一電信設備供應商來部署其開放式網路(Open RAN)，而非O-RAN聯盟倡議的多元供應商(multi-vendor)模式。

DIGITIMES Research觀察，每個世代的RAN都有相當程度的演進，例如2G世代的一體式RAN架構、3G世代的Distributed RAN (D-RAN)、4G世代的Centralized-RAN (C-RAN)，而5G世代在3GPP解構了RU、DU、CU後，陸續出現了vRAN、O-RAN/ Open RAN等架構。

對於一家運作成熟的電信營運商而言，需要相當複雜的評估過程與明確的需求，才會考慮變更RAN架構，一來建構RAN的成本相當龐大，二來新架構的RAN也需要與舊有RAN架構協同運作，這也是導致O-RAN發展多年，實質投入商轉的電信業者並不多，而以新進綠地營運商居多的主要原因。

在愛立信與AT&T的合作案出現後，已可確定開放性RAN架構確實具有市場發展前景，代表未來勢必會有越來越多的封閉式RAN流量逐步轉移到開放式RAN架構，但這個需求大餅恐怕主要來自brownfield營運商，尤其greenfield營運商兩大代表樂天行動與Dish Wireless至今仍未能建立成功的營運典範，而身為brownfield營運商指標的AT&T則確立了未來將朝Open RAN架構發展的明確需求，以及仍是由單一供應商(single vendor)承包的部署模式。

進一步觀察，若開放式RAN (O-RAN/ Open RAN)市場需求主要來自brownfield營運商，則由既有3G/4G電信設備供應商(如愛立信、諾基亞)承接的機會相當高，因現階段多數5G營運商都是採取NSA (Non Standalone)組網模式，即新建的5G基地台與4G核心網／基地台協同營運，若無法獲得原有供應商同意，新部署的5G基地台將無法接入舊有核心網路。

誠如前述，愛立信、諾基亞雖然都是O-RAN聯盟成員，但並不代表支持完全開放的O-RAN架構。在過去數年時間，完全開放性RAN架構並無法滿足營運商三個P的要求，遂成為傳統電信設備商切入市場的利基，亦即發展半開放／半封閉RAN解決方案，與「認證的第三方業者」合作，在開放性與三個P之間取得平衡。

由於O-RAN聯盟其中一個重要訴求是multi-vendor，即完全開放的市場競爭，過去雖獲得部分指標電信營運商(如中國移動、Vodafone、AT&T...等)支持，但一方面因美國推動脫鉤中系業者的政策，削弱中國三大電信業者對O-RAN/ Open RAN的支持力道，另方面，AT&T最終仍選擇單一供應商(愛立信)的半開放Open RAN解決方案，代表要以multi-vendor模式切入O-RAN/ Open RAN市場的空間恐怕越來越小。

DIGITIMES Research觀察，雖然愛立信、諾基亞專用設備／規格可向第三方業者開放，但並非開放給所有第三方業者申請，而是必須先與愛立信、諾基亞成為簽約夥伴，其設備也需經過平方甲方驗證，因此商業模式只是從Vendor lock-in(供應商綁定)轉換成Ecosystem lock-in(生態體系綁定)，亦即只有加入這些傳統電信設備商(如愛立信、諾基亞)的生態體系內，才能成為電信級(carrier grade)設備供應商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若後續AT&T網路成功移轉，並達到TCO優化的目標，或將成為封閉式網路轉換為開放式架構的新典範，如此則相當不利O-RAN聯盟後續市場推動。至於後續multi-vendor模式是否能在電信市場佔有一席之地，重要的觀察指標將是愛立信與諾基亞倡導的「Ecosystem lock-in」模式是否也能被專網(private network)市場接受。

結語

儘管諾基亞在競爭AT&T Open RAN部署案中失利，但並非代表後續將被排除在此市場之外。事實上，在愛立信宣布與AT&T達成協議後，諾基亞幾日後旋即宣布將為德國電信(Deutsche Telekom)部署Open RAN網路，說明Open RAN市場需求趨於明朗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RAN從封閉式走向開放式架構，對白牌業者而言，似有成為電信級(carrier grade)供應商的機會，但若是「單一供應商旗下的Ecosystem Lock-in」模式成為開放式RAN市場主流，則未來恐怕還是會由傳統的少數電信設備供應商主導新市場。

然DIGITIMES Research觀察，雖然新進的白牌業者對既有電信供應商版圖影響不大，但並不代表這些傳統設備業者將迎來新的成長高峰。愛立信雖獲得史上最大單筆訂單，但事實上合約給了電信營運商相當大的選擇彈性，而這也是AT&T願意投入如此龐大的金額的關鍵因素之一。

儘管Open RAN/ O-RAN確實為電信設備供應商開啟新的市場機遇，但最終開放式RAN市場歷經傳統供應商與白牌業者競合後，反有利電信營運商再次重掌網路部署主導權，即擁有更大的議價能力(bargaining power)要求設備業者部署專用設備抑或Open RAN/ O-RAN網路，且營運商還具有選擇不同設備供應商的權力。

如此，傳統設備供應商真正需擔心的，並非與白牌業者競爭，而是營運商在優化TCO目標下，對高利潤的專用設備網路產生的替代性衝擊。至於白牌業者，雖然大趨勢下不利發展direct order(直接供貨給電信營運商)模式，但若能進入愛立信／諾基亞的封閉式生態體系，也不啻是墊高競業進入門檻的方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