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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之毫里,差之千里:我看蔣尚義(下)

英特爾(Intel)很棒,總是追求最先進、完美的技術,但在彈性回應市場的需求時,就不如台積電決策明快。其次,英特爾可以用很高的價錢賣掉加工過的晶圓,但台積電必須用很有競爭力的價格吸引客戶普遍採用,這背後還有良率策略上的考量。

除此之外,市場大勢慢慢走向不利於英特爾的局面。一方面個人電腦市場趨於飽和,主要的競爭對手善用台積電的優勢製程能力與競爭力,在終端市場上扯英特爾的後腿。NVIDIA很早就是台積電的大客戶,超微(AMD)也在Lisa Su擔任CEO之後,放棄自家的晶圓製造廠,轉型發展Fabless的IC設計專業,他們都在市場上善用台積電提供的優勢,以「豪華經濟艙」的態勢搶食英特爾的市場空間。

但真正改變競爭優勢的應該是台積電在2015年,以A9系列打敗三星電子(Samsung Electronics),成為蘋果(Apple)A系列處理器的獨家供應商之後。我們原本認為台積電大概在2023年的年中就可以在營收與毛利超越英特爾,只是沒想到台積電在2022年第2季就達標了,高達59%的毛利甚至遠超過英特爾,連超微市值都超過英特爾,這與台積電擁有「結構性的優勢」息息相關。

訪問蔣尚義,媒體不會漏掉蔣尚義評論張忠謀的那一段。蔣尚義說,張忠謀管的事情比他多,但為何總是能在六點多就下班了,他卻經常忙到九點以後才能回家。我寫過一篇評論張忠謀的文章,甚至製作了一張PPT,專門形容張忠謀運籌帷幄的功夫。我說:「張忠謀只管大事,不管鳥事」,至於哪些是大事,哪些是小事,那當然是張忠謀說了算。

張忠謀在演講時最喜歡強調的特點就是「創辦人、CEO決定企業的經營模式,建構企業的經營文化」。掌握要點,在關鍵時刻取得領先優勢,這樣自然不必鉅細靡遺、事必躬親,所以張忠謀活到90歲,還可以代表台灣參加APEC領袖會議,這件事在台灣史無前例。特殊的台灣國際地位,獨到的經營績效都是張忠謀創造的歷史。

台灣媒體幾乎都會引用的一段話,是蔣尚義說:「參加中芯國際是我這輩子最愚蠢的事」!

喔,我們總是對某些事有不切實際的期待,他在中芯國際兩進兩出,但怎麼會一錯再錯,甚至還在弘芯也擔任過CEO?他自言因為是美國公民,又是台灣人,所以在高層不被信賴。到底高層指的是誰?這是台灣人在中國普遍的經驗,還是蔣尚義個人獨特的經驗呢?

我想大家都會有一定的評價,那又是什麼原因,讓晶片魔法師梁孟松不到黃河心不死呢?梁孟松曾在我的Facebook留言過,我很想知道他在三星、中芯工作的心路歷程。每個人的人生都是獨一無二的,做了選擇,那就面對吧!

為擁有近40年資歷的產業分析師,一手創辦科技專業媒體《電子時報》(DIGITIMES),著有《矽島的危與機》、《東方之盾》、《斷鏈之後》、《科技島鏈》、《巧借東風》、《西進與長征》、《出擊》、《電腦王國ROC》、《打造數位台灣》、等多本著作。曾旅居韓國與美國,受邀至多家國際企業總部及大專院校講授產業趨勢,遍訪中國、歐美、亞太主要城市。